【TIDF專訪】《逃跑的人》導演曾文珍:從新住民和移工女性身上,看見我沒有的強大母性

  发布时间:2024-04-28 16:25:55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採訪:吳季寬、黃柏萱、張筑貽、秦續蓉撰文:秦續蓉、張筑貽攝影:吳季寬曾文珍從《心窗》1991)開始拿起攝影機,陸陸續續端出《我的回家作業》1998)、《春天──許金玉的故事》2002)《夢想美髮店》2 。

採訪:吳季寬、專訪曾文珍從黃柏萱、逃跑張筑貽、人導演的強大母秦續蓉
撰文:秦續蓉、新住性張筑貽
攝影:吳季寬

曾文珍從《心窗》(1991)開始拿起攝影機,民和沒陸陸續續端出《我的移工回家作業》(1998)、《春天──許金玉的女性故事》(2002)《夢想美髮店》(2011)等紀錄片,她也拍攝劇情片《夏天的身上芒果冰》(2004)、《等待飛魚》(2005),看見用攝影機將不易被大眾看見的專訪曾文珍從人物故事呈現在大銀幕。這一次,逃跑在費時八年完成的人導演的強大母《逃跑的人》中,她將拍攝距離拉得特別近,新住性貼近主角范草雲,民和沒一步步走進逃跑移工的移工生命。

本片入圍2022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台灣競賽,此次採訪,曾文珍分享了許多拍攝過程歷經的挑戰,以及自己如何跳脱原本憤怒的情緒,從人的情感出發,試圖拓展同溫層並與觀眾對話。

  • Q:本片拍攝對象是逃跑移工,導演如何與移工和雇主建立信任關係?

我花了蠻多時間取得移工信任。2013年過年,我去拍攝草雲在越南的家,在跟她的關係上是一個非常大的突破。我原先聽草雲一一說起家族成員,聽到弟弟和爸爸生病、妹妹要唸書,竟然一家全靠她打點,覺得半信半疑,沒辦法想像一個人要替家人做到這麼多。

開拍初期,她似乎也蠻防備的,在觀察我是一個怎麼的台灣人。那時候她一直提到過年前想回家,但礙於自身狀況最終還是無法成行,我就提議由我去她家看看,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我還蠻開心的。之後她開始跟我聊比較多,我才知道她已經有孫子、做阿嬤了!

後來我和攝影師、製片一共三人前往越南。出發時,我們的行李幾乎是超重的,帶了很多草雲要要分送給家人的禮物,她當時的雇主王秀雲也託我們帶禮物過去,可見她們的關係其實非常好。

到了越南,我才完全理解草雲之前描述的家庭狀況。她的家人都很歡迎我們,但當下我卻有種錯愕的感覺——和家人一起過年的人,應該是草雲本人,怎會是我這個紀錄片工作者?我跟她家人吃飯、抱到她的孫子,她的妹妹阿盛還包辦了我們四天的行程跟交通,對我們非常照顧。回來之後,我們變得很親近。

另外,進到雇主家拍攝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和製片婉真從越南回來,帶了東西去(王秀雲)大姊家拜訪,也把從越南拍回來的畫面,放給草雲跟大姊一起看。起初我們沒有特別針對拍攝進行溝通,但最後那次正式訪問,大姊願意坐在攝影機前受訪,讓我感觸很深,因為拍完之後沒多久,大姊的身體狀況惡化,不到一個月就離開了。我覺得她有默默成全我們拍片的心意。

信任感的建立,也來自我想保護移工的身分。他們當時處在不合法的狀態,所以我堅持這部片一定得等他們順利出境之後,才可以公開放映,不能揭露他們的身分。有些做移工議題倡議的朋友認為電影應該早一點完成、放映,才能加速改善移工的處境,有段時間不知道這部片到底要拍到什麼時候,我也很焦慮,但我知道這也沒辦法,只能如此。

逃跑的人導演_曾文珍_2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提供
曾文珍
05_草雲回到越南,_她與她的孫女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提供
草雲回到越南,她與她的孫女
  • Q:《逃跑的人》拍攝歷時六年,從第一版到最終定剪,過程中經歷哪些轉變和考量?

雖然拍了六年,但前面兩三年已拍了蠻多素材,因為我一直很擔心她被抓到,我就沒得拍了;另外她也一直跟我講過年要回去,所以在剛開始就很積極地拍攝。可是拍了大概三年,到2015年之後,就發現草雲不太提回家的事,反而開始幫助在台的越南移工。

拍攝後期就一直停在這個狀態,沒辦法推進,我開始思考有什麼是必須捕捉的。當然有些事是在非預期的情況下發生,例如她的父親驟逝。當時我立刻趕到現場,把攝影機架起來就拍,她一直跟我哭訴,我也是很難過,但還是能保持繼續拍片,就在那樣的狀態下完成拍攝。我感覺草雲一直把拍片放在心上,即使她當下非常難過,依然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因為她知道我需要拍攝。

第一個版本剪出來是92分鐘,已經算是完成。這個版本極力想呈現移工們被不公不義對待的遭遇,我覺得自己過於身陷其中了。後來我沉澱了很久,重新思考也採納朋友的意見,拿掉很多移工工傷、生病,被欺凌和抗爭等畫面,我不希望觀眾看完只覺得好悲慘、好沈重、台灣是鬼島。

我在思考如果片子要跟觀眾對話,要怎麼去對話?若著重於控訴,不見得有比較好的效果。我開始浮出一個策略:聚焦在逃跑的「人」,除了將草雲和維興的輪廓處理得更清楚,影片還需要有台灣人。所以片中記錄了三個台灣人,分別是草雲的雇主大姊、維興的房東大哥,以及跟阿山(阮廷山)同樣遭遇火燒車的大哥。

我覺得把人、家庭的情感拉出來後,比較能和台灣觀眾溝通,因為那是共通的。後來這部片在南方影展和女性影展放映,遇到高中生和大學生觀眾,他們不但有能力看也會提問。

我想,在他們生活周遭或許都有這樣的越南或印尼阿姨在照顧家中長輩,所以不覺得這個題目很陌生,只是平常不太會接觸,也不了解這些移工的工作情況跟想法。把影片焦點拉回到對「人」的關注,反倒能開啟好奇,令他們開始思考身邊這些阿姨平常在想什麼、做什麼。

我希望看過本片的人可以思考,不要把對話侷限在同溫層。如果只有同溫層的憤怒,觀眾還沒看就退避三舍了。我做這部片是期許自己,若沒辦法穿透同溫層,至少要把它做大。

03_草雲與她的妹妹Photo Credit: 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提供
草雲與她的妹妹
  • Q:拍攝過程中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最大的挑戰之一是語言障礙。我的方式是讓他們先講,覺得有需要或想問什麼再拍。我會注意一些關鍵字比方「 Đài loan 」,就是「台灣」,聽到的時候覺得可能和影片內容相關,就會問草雲他們現在在講什麼。在越南拍攝期間,除了草雲的妹妹之外,有一位從台灣回去的越南人也會協助我們現場口譯,可是那都是大致翻譯。我想,如果可以學習他們的語言,會有更精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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