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殺人：焦土行星的生與死》：「極端高溫」不只是一種現象，還是一個殺人凶手

文：閻紀宇

強烈熱帶氣旋蹂躪非洲東岸超過一個月，高溫高溫個殺龍捲風將美國南部小鎮從地圖上抹除，殺人手加拿大野火引發北美洲罕見霾害，焦土極端煉獄級熱浪侵襲亞洲、行星象還歐洲、與死北非、種現北美洲，人凶希臘從離島到本土被野火吞噬。高溫高溫個殺2023年才過一半，殺人手我們還需要多少「證據」才會相信：人類掀起的焦土極端氣候危機正全面失控，必須採取大規模及時行動？

這幾年在台灣恐怕不太能切身感受到何謂「極端天氣」，行星象還連颱風也成了稀客，與死我們對重大相關事件——悲慘災難、種現最新記錄、人凶最新研究、高溫高溫個殺國際會議——似乎也興趣缺缺。然而有一項效應，台灣再怎麼得天獨厚或幸運也難逃衝擊：高溫。

四年前的夏天，長期關注氣候變遷的美國記者與作家谷戴爾（Jeff Goodell）來到亞利桑那州首府鳳凰城（Phoenix），那天氣溫高達攝氏46度，他不以為意，從下榻旅館步行前往一場會面的目的地，走了十二個街區（block）。好不容易走到時，他的心臟猛烈搏動，整個人嚴重暈眩。他心下了然，自己剛剛冒著致命風險經歷了一場「高溫之旅」。

這是谷戴爾新書《高溫殺人：焦土行星的生與死》（The Heat Will Kill You First: Life and Death on a Scorched Planet）的寫作緣起。他如此鋪陳主角的登場：「當高溫來臨，它無形無影。它不會拗彎樹枝，不會吹拂你的髮絲掠過你的臉龐讓你有所知覺，不會讓大地震動。它只會包圍住你，以你無法預期或掌控的方式對你發生作用。你冒汗，心搏加速，口乾舌燥，視線逐漸模糊。你覺得太陽像槍管一樣對準你；周遭花草樹木似乎在哭泣；鳥兒從天際消失，深藏在陰影中。汽車不可碰觸，物體開始褪色，空氣聞起來像在燃燒。還沒有看到火之前，你已經可以想像它。」

位處亞熱帶與熱帶的台灣，對上述場景應該頗有共鳴。谷戴爾告訴我們，「極端高溫」不只是一種現象，還是一個殺人凶手。我們必須懼怕，必須瞭解它的手段，必須對它採取行動。

書中一樁案例：2021年8月，加州一對夫婦與1歲幼兒、他們的狗狗陳屍在家附近一條健行小徑，身上沒有外傷，體內沒有毒物反應。兩個月後驗屍報告出爐：這是一樁「高溫殺人」事件，當天氣溫達到攝氏43度，這一家四口在錯誤時間出現在錯誤地點，被高溫下了毒手。

如果氣候變遷報告常提到的平均升溫1度、1.5度、2度看似不痛不癢，那麼鳳凰城的連續19天超過43度呢？西班牙加泰隆尼亞（Catalonia）的新記錄45.4度呢？巴基斯坦傑科巴巴德（Jacobabad）與中國新疆吐魯番的52.2度呢？這些發生在今年7月的極端氣候事件將是全球各地的新常態。

《高溫殺人》是一部關於全球高溫日益「走極端」的末日啟示錄（Apocalypse）。全球暖化效應不再只是溫水煮青蛙，不再只是預言二十一世紀中後期的遠慮，不再只是遙遠第三世界窮國首當其衝。夏季極端高溫隨時隨地都會出現。當熱浪殺人，被害者可能近在你我咫尺，甚至可能就是你我。就連加拿大這樣的溫帶先進國家也在劫難逃，2021年夏天，緯度比日本北海道還高的卑詩省（British Columbia）創下49.6度新記錄，熱浪奪走619人性命。

《高溫殺人》全書十四章，縱橫於極地冰層消融、海洋珊瑚滅絕、熱帶蚊蚋擴散等傳統暖化議題之間，但最怵目驚心的部分還是在揭示高溫與人體的關係，尤其是極端高溫如何破壞人體巧妙但脆弱的冷卻（排汗）機制，讓人們從體內癱瘓、崩潰、溶解，其破壞層級細微到細胞壁與蛋白質分子。對於這樣的風險，我們的瞭解與防備顯然還不足夠。

2003年巴黎熱浪期間，一名女子渡假後回到公寓，驚見牆上、地上都是血水。原來樓上一位老人家活活熱死，多日無人聞問，屍身在高溫中化成血水，滲入樓下住戶。

當然，所有的生物都有一個不太冷、不太熱的「金髮姑娘區」（Goldilocks Zone），都有溫度適應的門檻。一旦環境溫度升得太快、升得太多，不管是人類、植物（包括農作物）或其他動物，恐怕都是死路一條。

而且高溫熱浪不僅扼殺生命，還會重創我們的基礎設施，橋梁鋼材會變脆弱，瀝青路面會軟爛，飛機無法起飛，iPhone無法使用。

很多人自然會想，只要打開空調，不愁熱浪肆虐。但空調在世界大部分地區（尤其全球南方）並不普及，能保護的對象極其有限；而且谷戴爾提醒，我們要為空調付出惡性循環的代價：讓自己涼快的同時，我們也讓地球變得更熱。此外，大城市中數百萬部空調系統同時運作，也形同與供電網對賭：「一旦發生長時間斷電，商業會停擺，學校要關閉，人們會死亡。」（谷戴爾現居德州南部的奧斯丁〔Austin〕，不得不使用空調。）

該怎麼辦？谷戴爾描述的高溫危機並不是警告或預言，而是已經發生、正在發生，採取行動早已是刻不容緩。除了釜底抽薪的溫室氣體減排，還有許多來自科學家、工程師、在地民眾的務實解決方案，受威脅城市也必須發展出自家的「氣候文化」（climate culture），來適應已經降臨的高溫新常態。換言之，雖然《高溫殺人》一書中「死亡」無所不在，卻還是相信從國家、企業到個人都大有可為。作者警世，但並不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