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盧建彰《替補的王牌》選摘:深夜十點多,驗屍間裡一通電話進來,結果那天還是沒有剖成

  发布时间:2024-05-20 22:02:15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盧建彰法醫要輪班,輪值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到隔天下午五點。在這段時間發生任何死亡案件,法醫幾乎都要到場。再累,都必須盡量認真的看待眼前的案子,因為每一件在之前都是個人,你得想辦法搞清楚怎麼了。下午四點 。

文:盧建彰

法醫要輪班,小說選摘輪值的盧建來結時間是下午五點到隔天下午五點。在這段時間發生任何死亡案件,彰替法醫幾乎都要到場。王牌再累,深夜都必須盡量認真的點多看待眼前的案子,因為每一件在之前都是驗屍個人,你得想辦法搞清楚怎麼了。間裡

下午四點多的通電天還解剖室外,歐陽安剛整理好,話進走出來。果那

迎面走來一個年輕人,剖成穿著有點舊的小說選摘牛仔褲,上衣的盧建來結領口早已洗到鬆脫,臉上滿是彰替疲憊,頭髮應該有段時間沒剪了,是那種平頭任它一路長,無力也無空處理的那種。

她看他眼神低低地、不太敢說話的樣子,想了想,還是主動上前。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個,有人叫我來認屍……」年輕人的聲音有些遲疑,缺乏自信。

「不好意思,請問什麼大名?」管理員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她拿起桌上的登記簿,想幫忙查看看。

「我嗎?曾天運。」唯唯諾諾的樣子,恐怕是來到陌生環境的關係。

「噢,不好意思,我是說亡者。」

「喔,拍寫,是那個,曾天富。」

「好,我查一下哦。」她從上面一路看下來,有了,在十五號冰櫃。應該是另一位法醫驗的。

對方捏著手,手裡的塑膠袋幾乎快被捏壞了,似乎很緊張。

「你這是什麼東西?」歐陽安輕聲問。

「衣服。」

「什麼衣服?」

紅白色的塑膠袋內透出裡頭白色和淺藍色的衣物,更突顯眼前這瘦弱的身軀散發出的、一種難以言喻的卑弱感。

「家裡的衣服。」

「家裡的衣服?那你放外面,我帶你進去。」

「是要給他穿的……」對方講話的聲音很細微,不像個大男人。

「哦,沒關係,我跟你說,這個暫時還用不到,你先放外面。」她只好幫他下決定,否則感覺他痛苦遲疑的時間會很長。

「可是,可是……」對方吞吞吐吐。

「怎麼了?」

「我怕……」

雖然是家人,常常也會遇到不敢看屍體的,應該說,正因為是親人,對許多人來說更難以忍受。

「是你弟弟噢?沒關係,我陪你進去看。」歐陽安出聲鼓勵眼前這膽怯的年輕人。

「是我哥哥。我不是怕他,我是怕我這包放外面不好。」

「你怕被偷噢?」

「不是……我怕這會被當垃圾丟掉……」

原來他擔心的不是被偷走,他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在社會上不是被看重的那一邊,連帶的,對自己帶來的衣物也懷抱自卑的心情,光想到他平日的辛苦,歐陽安也有點心酸。

「沒關係,我跟你說,你放我這邊,我幫你顧,不會被丟掉。」她一把接過來,彎腰打開桌子置物櫃最下層。這張桌子雖然是公用的,但通常都分配給法醫,管理員不會隨便去動。

要放入置物櫃時,她聞到一股異味從那袋衣物傳出,應該是霉味吧。

「謝謝、謝謝。」對方不停鞠躬道謝。

她感到很不好意思,既不習慣,也沒有必要,但她也清楚,要是拒絕對方,會讓對方感到更羞愧丟臉,她只好趕快闔上櫃子抽屜,試著打斷對方的動作。

「來,我們這邊請,警察有跟你說明死因嗎?」她領著他往門後走去。

「我知道,我弟弟在家發瘋砍死我哥。」對方聲音微細,但每個字都好重。

聽到對方的回答,她停下腳步,內心很震撼,可是她知道要趕快再往前走,不要再讓對方難堪了,對方不需要自己廉價的可憐或安慰,那都只是客套,自己根本不會知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麼。

「嗯,辛苦了,來,這邊請,小心腳步,前面有個小門檻。」她保持語氣平穩,引導對方。

腳步走穩了,人生就是這樣,你還年輕,你可以的,她在心裡告訴這年輕人。

任何事,都會沒事的。


晚餐是和朋友一起。

她先回家洗澡,否則身上會有味道。把手指頭髮都仔細地再清潔,洗上兩遍,再泡到浴缸裡,一整天的疲憊感,在熱水裡彷彿完全被蒸散出來,每次她都會想到,人出生時會洗一次,走的時候也會。

閉上眼睛,那些臉孔彷彿被抽色,卻依然鮮明。工作如果和人的生命有關,就得面對這些。

她有位同學在醫院的放射腫瘤科,就說他身後跟著一群鬼,因為他的病人幾乎都得面對生命的終點,而他也得面對,盡量讓自己放鬆,並提醒自己,不是努力就一定會有理想的結果。只能提醒自己,從病人的角度看,他就是路上的一個夥伴,讓對方在路上安穩順心一點,感受到人的溫度,不要在最後太多苦痛,可以少一些疑惑。

她總會想到自己,也是對方路上的一個夥伴,只是為了解出疑惑,給留下來的人,也給先走的人。

晚餐是法國料理。

點完主餐後,餐前酒上來。坐在對面的,是上週去東區的運動酒吧看球時認識的朋友Mark。

以前在洛杉磯讀書時的同學Sharon約她一起去看職棒比賽,Sharon說自己不太愛看棒球,所以找了位專業人士來,一起看比較熱鬧,客隨主便的她當然沒有拒絕。結果,竟然是個大聯盟球探,叫作Mark。

後來才搞清楚,Mark是在台灣長大,本來也是球員,打過一陣子職棒,後來受傷,就照球隊建議轉為球探,負責挖掘台灣年輕一輩的球員,引介到美國大聯盟的球隊去。Mark平常在台灣的大學棒球隊當教練,每個月提供美國球團新的球員報告,據說收入還不錯,然後每年會到美國兩次,回母隊報告業務內容。

喜歡看棒球的她,那天後跟Mark仍有聯絡,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每次見面都很開心,聊些最近比賽的狀況,待過美國的Mark對待女孩子也稍稍較紳士一些,是個體貼的人。

吃法國料理是Mark的提議,他說聖誕節那一週太貴了,不要被當凱子,想提早兩週吃。安當然也覺得好,畢竟,要是聖誕夜當晚一起晚餐,好像就有另一層意義,怕給彼此負擔。Mark想到這一層,也是個貼心的舉動,避免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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