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是因為有人在底端撐著你

文：楊陽英文

不能笑人家窮，金字卻能笑人家學校爛，頂端底端這邏輯我不懂。因為有人

我們都當過用「六位數網銀密碼保護四位數存款的撐著年輕人」，走出自己家門路上一堆自己買不起的金字東西。

看著都市一望無際的頂端底端高樓，沒有一間自己買得起。因為有人逛百貨公司，撐著每個專櫃的金字東西都超貴，隨便買任何一樣，頂端底端可能就會變成「負資產」。因為有人

那種感受我相信所有人都有過。撐著尤其是金字我剛進金融業，客戶資料庫打開，頂端底端存款幾千萬上億的因為有人人一堆，著實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如果哪一個客戶開口笑我窮，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反駁。

不過哪個年輕人起步不是這樣？就算爸媽很有錢的年輕人，他的父母、或祖父母，可能出社會的時候也是這樣啊。

不知道是不是網路這幾年特定類型網紅崛起的關係，大量宣稱自己三十幾歲財富自由的網紅，讓大家在累積財富上的焦慮有被激化的現象。這或許多少可以解釋為什麼39以下年輕人是被詐騙的大宗，還有之前的FTX事件，許多都是年輕人受騙。

急於快速致富背後的焦慮感，可能是長期成績比較下產生的結果。老是想要快點贏別人。

更深入挖掘年輕世代的處境，發現隨處可見的是，各大學生論壇上對電、資、醫、牙以外科系學生未來收入的「宣之於口，絲毫不避諱的鄙視」。

其實學歷或收入歧視本來不在我的社會觀察範圍，直到私立學校學費補助政策出來後。我才注意到年輕世代存在「頂、公、私」的大學歧視，更深層的是對科系的歧視。

而且是渾然天成的歧視。是那種公然宣之於口，絲毫不覺得有問題的歧視。論壇常常會看到對特定科系的攻擊：

「文組就是廢。」

「數學系到底能幹嗎？」

「昆蟲系沒用吧？」

「唸商就是出來當社畜啊。」

諸如此類科系大點兵，看到薪水起薪相對科技業低的科系，隨口就歧視。

這種社會價值或行為怎麼不會被糾正？

如果是因為這些科系出社會後薪水不如電資醫牙高，你就覺得可以這樣歧視他。那你不等於同意比你有錢的人可以踐踏你？

這會不會造就年輕世代在賺錢上這麼焦急，進一步使詐騙業興盛的原因？

「好好按部就班工作存錢的年代果然過去了。」我有時看著網路上留言，觀察他們金錢觀念時，我這樣想。

網路論壇上大家歧視特定科系／學校的時候，都不會覺得會傷害到別人嗎？不是說都要找到自己興趣所在嗎？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

因這些文字而被傷害的人，可能也是你好朋友的兄弟姊妹。或是親戚的兒女，教授你專業知識老師的子女。

「頂尖學生怎麼會活出這麼單一的價值思考？莫非是專業知識看很多，缺少專業外的閱讀與覺知？」我常常在這個問題上兜兜轉轉。

我幾次在手上學生群、高中群跟家長互動中，去測試大家的思路，發現學生群中慢慢滲透出來的歧視。

某世代對於他人感受的無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畢竟我是靠感受他人感受在維生的老師，透過覺知他人感受，我在台上決定我的教室今天是什麼氣場氛圍。

我這麼說並非意指學生或年輕人才會歧視人，我這麼說是我一直以為年輕人受過現代化的教育，不像我受傳統教條思維訓練，應該更能對歧視敏感。幾次測試不同人，對「不同等級／學校」的反應後，我發現蠻大比例人就是會有學校／科系歧視。

「確定學校／學歷／科系歧視存在」我驚訝地做出這個結論。

這個歧視分門別類之細緻令人咋舌

醫科、工科還會分頂大非頂大，不同科系間存在不同的階級。文組更被長期地看不起，而且大家都會大喇喇地說出來，其他更冷門科系更被甩到歧視價值鏈的最底層。

我之前之所以沒有注意這個歧視，可能跟我自己的工作經歷有關係。因為出社會看到所有的台大或頂大生，其實就是一般人。

就算你是醫生，一樣有生老病死的煩惱。收入高、收入低，都會歷經情緒折磨，人事糾葛之苦。

就算你進入頂尖科技業，你唸資電，出社會還是要從菜鳥開始做起，你的後勤單位有人資、企劃、會計等部門要與你合作。這些部門同仁可能都不是電資醫牙。

學位證書就是敲門磚，你進到一個都是頂大某專業領域科系的時候，還是要體會自己是一個普通人。工作幾年後，大家比的是在專業領域上的專業表現。專業來自於恆久的知識累積，與工作上日復一日的磨練。

教育普及的目的就是要打破階級啊，竟然形成新的階級意識。這個我身為補習班老師，或許我也難辭其咎。雖然我平日上課，真的很強調要找到自己的興趣所在。

但是確實我也有不欣賞的老闆，每此看到考得上醫科的學生，眼睛就好像看到白花花銀子從天上落下一般。我每回看到他，連正眼看他一眼都痛苦。

那種兩個人大腦價值觀排斥時放出的磁場互斥，真心騙不了人。我相信他也看我不順眼。

社會獨尊醫科，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又不是每個人都要當醫生。

其實把別人看得比自己低，真的不會比較快樂。我可以理解每個人，腳底踩了一個什麼，會覺得踏實，會覺得自己不是最底層。但有時候腦子出現一個感覺／意識，一定要去檢視看看，那個突然湧現的思維究竟是感覺還是邏輯。

我年紀稍微大一點知道人不愛聽勸，因為聽勸的時候只有兩個結果：

1. 我勸了，對方不聽，對方會覺得我罵人。
2. 我勸了，對方肯聽，對方覺得我說他錯。

這種烏鴉嘴的行為真的是討人厭。身為老先生是不是要少做一點這種事情？

但有時就是忍不住愛碎唸，大家可不可以對別人好一點。

我想提醒常常覺得別人低你一等的人：「你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是因為有人在底端撐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