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评论文：汪漢澄
歲月中流失的醫療議希自己
「自己」是什麼？當我們步向人生的終末，回顧整理自己的不思一生，我們怎麼定義我們自己？錢財、臘神麗的老年事業、話美成就俱是女神身外之物，來來去去，開設到頭來終究只有記憶屬於自己。史上失智正因為擁有一生的症照記憶，我們才能確定自己是顧中誰。但如果我們的醫療議希記憶也如同秋天的樹葉一般逐漸凋零，終於被秋風襲捲而去，不思那麼，臘神麗的老年「自己」還存在嗎？
希臘神話中，話美美麗的女神晨之女神伊奧絲（Eos），愛上了凡人提索納斯（Tithonus），開設她把他帶回自己的宮殿一起生活，並且生了孩子，幸福美滿，其樂融融。唯一讓伊奧絲遺憾的是，自己是永生的神祇，提索納斯卻是必死的凡人，如何能夠天長地久？於是伊奧絲就去懇求萬神之王宙斯（Zeus），請祂賜予提索納斯永恆的生命。宙斯拗不過伊奧絲的眼淚攻勢，終於施法讓提索納斯變成永生。
一開始的欣喜過後，隨著一個一個年頭過去，伊奧絲發現提索納斯的身上慢慢產生了一些變化。他的皺紋變多，肌肉變少，越來越虛弱，忘東忘西，講話抓不住重點。伊奧絲恍然醒悟，這原來是每一個凡人都會有的現象，叫做「變老」。提索納斯雖然得到了永生，但畢竟他是人而不是神，就連宙斯也沒有辦法賜給他永遠的青春。
對於提索納斯的老化，伊奧絲沒有辦法面對。他們之間再多的愛，也抵擋不住一件事實：提索納斯跟以前越來越不一樣，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到最後，伊奧絲不忍心再見到提索納斯，只好把他放在一間漂亮的屋子裡面，不再看他。在那兒，永生的提索納斯用孱弱的四肢爬行，嘴裡不斷喃喃自語著沒人聽得懂的話。說起來，是伊奧絲女神開設了史上的第一家老年失智症照顧中心。
Photo Credit: 麥田出版提供 上面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老化與失能脫不了關係，只要衰老仍在，永生毫無意義。
由於人類壽命的延長，伴隨年老而來的心智退化，在現代社會越來越多，而且每個人都怕。近年有許多電影在探討這個主題，例如二○一四年的美國電影《我想念我自己》（Still Alice），觀眾看到原本高智商高成就的女主人翁逐漸退化失能的過程，都會不由得興起恐懼之心吧？其實仔細想想，人會得到這個毛病，正是因為已經享受過了比別人更長的人生。在古代，或是在現代那些醫療衛生落後的區域，人的生命短促，三、四十歲就死去，哪會有人得到老年失智症？所以，老年失智的盛行，代表的是人類的福還是禍，也很難說得清楚。
面對高齡相關的心智退化，古人跟現代人的態度大不相同。現代人把它看作一種疾病，試圖用科學的力量來解決它，而古人傾向於把它當作是不可避免而無可奈何的自然變化。例如希臘的大哲學家柏拉圖（Plato，西元前423-347），亞里士多德（Aristotle，西元前384-322），與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西元前460-377）都是持著這樣的看法。
正由於古人把智能衰退當成自然現象而不是一種病，西方從希臘、羅馬帝國，一直到整個中世紀結束，都不把老年失智當成醫學研究的對象，自然也就談不上所謂的治療。中國古代當然也是這樣，尤其在中國的古醫書當中，「老年呆病」，「愚痴」，「痴呆」，「呆痴」之類的名詞相當混淆，有時拿來指智能不足，有時又拿來指精神癲狂，犯了定義不明確的毛病，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反倒是在醫學之外的中西歷史以及文學當中，時不時的可以窺見老年失智的影子。
比方長達千餘年的拜占庭帝國（The Byzantine Empire，330-1453），共有過八十七位君王，從他們詳實的歷史記載中，可以看到其中有七位君王到了老年之後顯現出智能衰退，性格變異，或是懶散邋遢的變化。其結果無一例外，導致該王朝的朝綱不振與國勢衰落，直到換人。
中國的乾隆皇帝，是歷史上一位相當了不起、頭腦精明、功業卓越的君主。乾隆在位六十年之後，於八十五歲時，禪位於其子顒琰（嘉慶帝），自己成了太上皇。然而就從那前後開始，他的言行舉止都有了轉變。當時朝鮮國的《李朝正宗實錄》中這麼記載（翻成白話）：「太上皇的外貌跟元氣倒還依舊，但是太善忘，昨天才發生的事，今天就記不得了，早上自己才做過的事，晚上也許就完全想不起來。所以在旁邊侍奉他的人，常常被他搞得昏頭轉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
另外，清朝皇宮中的規矩很嚴，包括服裝在內。從皇帝到大臣的制式服裝式樣，一點都不能錯，並且還要隨著時令來「換季」。乾隆太上皇在夏天還沒過去時，就自己戴上了冬天的「暖帽」。旁邊的人看著奇怪又不敢問，還怕乾隆問大家為什麼還戴著「涼帽」，所以從嘉慶皇帝以下，所有的王公大臣全都忍著一頭熱汗，陪著乾隆提早換季。
英國文豪威廉．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1564-1616）的著名劇作《李爾王》（King Lear）當中，李爾王年老糊塗，一連串的離譜舉措，導致家破人亡。劇中的老李爾王，有這麼一段台詞：「⋯⋯不瞞您說，我怕我的頭腦有點兒不大健全。我想我應該認識您，也該認識這個人；可是我不敢確定；因為我全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而且憑著我所有的能力，我也記不起來什麼時候穿上這身衣服；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在什麼所在過夜。不要笑我；我想這位夫人是我的孩子考狄利婭。」我們可以想像，已經糊塗到這種程度的老人，若是手中還掌握著定人禍福的生殺大權，會是多麼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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