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翅與花椒》:一般來說,中國人並沒有把動物的世界分成寵物區和食用區

  发布时间:2024-05-17 21:50:14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扶霞・鄧洛普Fuchsia Dunlop)引言 中國人什麼都吃在一間時髦的香港餐廳裡,桌上擺著對半切開的皮蛋配酸薑做為開胃菜。這是我第一次來亞洲,過去我幾乎不曾在餐桌上看過這麼讓人反胃的東西。它們 。

文:扶霞・鄧洛普(Fuchsia Dunlop)

引言 中國人什麼都吃

在一間時髦的魚翅與花香港餐廳裡,桌上擺著對半切開的椒般皮蛋配酸薑做為開胃菜。這是來說我第一次來亞洲,過去我幾乎不曾在餐桌上看過這麼讓人反胃的中國東西。它們就像是人並會在噩夢裡出現的怪物眼球,黑漆漆的把動、用威脅的世界食用神色從餐桌上瞄著我;褐色半透明的蛋白,看起來髒兮兮的分成;蛋黃軟糊糊的,顏色是寵物黑色夾雜層層疊疊的綠色和黴灰色,周圍還飄散著讓人昏厥的區和區硫磺味。出於禮貌,魚翅與花我試吃了一塊,椒般但是來說那令人作嘔的氣味馬上就讓我覺得想吐,我根本吞不下去。中國蛋黃在我的人並筷子上留下一道狡猾又惡毒的黑色微笑,死纏不放,威脅著要污染我接下來吃的每一樣食物。偷偷地,我用桌布擦掉那抹笑容。

這道皮蛋是我的遠房表哥薩巴斯汀點的,他讓我在出發去中國前在他家先住幾天。他和他那些歐亞混血的朋友,都開心地大啖這些切開的皮蛋。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的不安,這可是面子問題。畢竟我應該是個充滿冒險精神的美食家。

我從小就開始探索食物。我在一個充滿各種異國風味的家庭長大。我母親是牛津的英文老師,教的是非英語系國家的學生。我小的時候,她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常常會用我們家的廚房,烹調出讓他們想起家鄉味的大餐;他們分別來自土耳其、蘇丹、伊朗、西西里、哥倫比亞、利比亞、日本等國。

在我們家幫忙家務換取寄宿的日本女孩會幫我們姊妹做飯糰當早餐;同樣寄宿的西班牙男孩會打電話給他媽媽,問出她最拿手的西班牙海鮮飯到底是怎麼做的。我母親則會做我的印度教父維傑傳授給她的咖哩;而我父親會嘗試用食用色素做紫薯泥配綠炒蛋之類的實驗性菜色。我的奧地利教父來訪時,會準備戰時在緬甸和錫蘭當突擊隊員時學到的好菜。當大部分英國人都在吃烤約克夏香腸布丁、牛肉馬鈴薯餅、乳酪通心麵的時候,我們吃的是鷹嘴豆芝麻醬、扁豆咖哩、土耳其優格沙拉「恰遮克」,還有西西里茄子燉菜。所以我絕對不是那種看到蝸牛或腰子就臉色發白的女生。

但是中國菜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我小時候當然吃過外帶的中國菜,像是紅通通的炸糖醋肉球、雞肉炒筍子、蛋炒飯之類的。後來我也去過幾間倫敦的中國餐館。可是即使有這些經驗,我在一九九二年秋天第一次到香港和中國時,還是受到了很大的美食衝擊。

那趟旅行源起於當時我擔任亞太地區新聞的副編輯,因而開始對中國產生興趣,在讀了幾個月關於中國的文章後,我決定親自去瞧瞧這個國家。我在香港也有幾個朋友,所以那裡就是我的第一站了。我馬上對當地的食物深深著迷。在那邊擔任平面設計師的薩巴斯汀,帶我去香港島上的灣仔參觀那裡的傳統菜市場。

其他離鄉背井的西方朋友也帶我去了各種餐廳,點了他們最愛吃的菜,那些是許多令人愉快的驚喜:精心烹調的燒鵝、閃閃發亮的新鮮海產、一道又一道的精緻餃類點心。就連在最便宜、最不起眼的餐館裡,我吃到的炒菜和煲湯都比我在英國吃到的好吃。餐廳裡供應的菜餚種類之多更是讓人眼花撩亂。但是我也碰到了很多讓我不知所措,甚至作嘔的新食材。

那天和薩巴斯汀和他的朋友吃過晚餐後,我很快就跨越邊界進入中國,搭慢車到廣州。我在廣州去了在西方人之間惡名昭彰的清平市場,這裡的肉品區籠子裡關著毫無生氣的獾、貓、果子狸;藥攤上展售著一袋袋曬乾的蛇、蜥蜴,還有蠍子。那天我的晚餐是青蛙砂鍋和炒蛇肉,而且蛇肉上還有皮,對西方人來說,看起來就和真的蛇沒兩樣。在這些東西當中,有些是意外地好吃,例如炒蛇肉;但有些的味道或質地倒是讓我毛骨悚然,像是討厭的皮蛋(西方人把這叫做「千年蛋」,thousandyear-old eggs)。

我從來不是拒絕嘗試新口味的人。雖然就某些方面來說,我是一個謹慎的人,但是我也有挺橫衝直撞的一面,這讓我常常脫離我所熟悉、自在的生活領域。我到中國之前已經在歐洲各地和土耳其旅遊過,早就習慣面對驚奇與挑戰。我父母養大我的過程裡,我也是符合英式禮儀地有什麼吃什麼;而且在中國,不管碗裡的是六隻腳的還是飄著硫磺味的東西,碗裡還剩下食物就離席,簡直就是罪不可赦。所以在我第一次的旅行裡,從一開始我就毫不思索地要求自己鼓起勇氣,吃下中國人端到我眼前的任何食物。

打從最早的歐洲商人和傳教士開始記錄他們對中國的印象起,外國人就對中國人的飲食瞠目結舌。在十三世紀晚期,根據馬可波羅語帶不悅的記載,中國人喜歡吃蛇和狗,他還說某些地方的人甚至還吃人肉。法國耶穌會歷史學家杜赫德在一七三六年用記載奇聞軼事的語調描述了奇特的中國飲食:「鹿鞭……熊掌……他們肆無忌憚地吃貓、田鼠這類的動物。」

中式餐宴常常使得外人驚恐萬分,因為宴會上會有魚翅、海參等等口感奇怪的珍饈,而且有太多的食材都是他們認不出來的東西。英國外科醫生唐寧在十九世紀描述了英國水手在廣州的貿易港時是如何小心翼翼挑選食物,「以免發現自己吃得津津有味的其實是蚯蚓,或是大啃貓的纖細骨頭。」

在約兩個世紀過後的二十一世紀初,中國菜已經成為英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英國,就算是最小的城鎮裡都會有中國餐館;超級市場的貨架上也排列著中式速食包和炒菜用的醬料;現在百分之六十五的英國家庭都有中式炒鍋。二○○二年,中國菜甚至擠下印度菜,榮登英國人最喜愛的「民族」料理寶座。然而在這些表象之下,西方人對「未知」的那種陰鬱、扎實的恐懼卻依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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