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我與我的幽靈共處一室》:詩人無畏光與暗,讓自己活成了一首最自由的詩

  发布时间:2024-05-14 04:58:55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緣分是一些流浪的魚琬融是我以前的同事。我跟她認識得更早,但從沒真正碰過面,只有信件往來。她比我更早進入出版業擔任編輯,在陌生環境有著認識的人,令當時的我心安不少。記得入職沒多久,恰逢林榮三文學獎公布得 。

緣分是書評室詩詩一些流浪的魚

琬融是我以前的同事。我跟她認識得更早,與的幽靈與暗由但從沒真正碰過面,共處只有信件往來。人無讓自她比我更早進入出版業擔任編輯,畏光在陌生環境有著認識的己活人,令當時的成首我心安不少。記得入職沒多久,最自恰逢林榮三文學獎公布得獎名單,書評室詩詩她的與的幽靈與暗由名字瞞不住了。同事們紛紛祝賀,共處有人驚訝地說:「我都不知道琬融寫詩。人無讓自」她害羞得低下了頭。畏光那時我壓著興奮沒說出口:我一直都在讀琬融的己活詩。畢竟早在多年以前,成首我就讀過她的詩了。

2015年由陳柏言、劉羽軒提議,以我們的組織「輕痰讀書會」之名,「復活」了詩人許赫發起的「X19華文詩獎」。那是僅獻給19歲以下新詩創作者的邀請,歷屆得主包含崎雲、林禹瑄、宋尚緯等人。在組織停止活躍運作前,我們用有限的經費,短暫復活了兩次(2015、2016)。琬融成為了2015年的得主之一,我還記得她那時寫的〈但那時候我刷著牙〉,開頭就是暴烈的語言:「太多事情碎裂著/如玻璃很深/我看不見自己/想著一旦有些事情過度反光/就燒起來」,不禁令人想像一個普通的早晨,19歲的少女面對著浴室裡的鏡面,恍惚之間就碎裂的意識。

那早慧的才氣使我無法忽視,就這樣一直甘願成為她的讀者。一首詩,接著下一首詩,像貪婪嗜吃的人,不停挖著已經見底的零食袋,希望再找到一點餅乾碎屑。後來真的接觸琬融,才發現跟我設想的不太一樣,因為她的聲音總是很輕,字也小小的——但她的詩卻很大。例如楊澤的盛讚的〈東邊〉:「我們比賽誰能讓太陽先燒死/我去了東邊/你說 你要去更東邊/後來我們乾脆繞了地球一整圈/撞見你/我們從未如此年輕過」。要燒死灼熱的太陽需要多少力量?琬融寫的不是向左走向右走,而乾脆是目睹著背影追趕,還是能在圓裡久別重逢,多好。讀完〈東邊〉,我總想著「年輕氣盛」這四個字,那氣焰之旺萬夫莫敵,相愛果真是能燒死太陽的存在。

琬融曾經自費出版小詩冊《一些流浪的魚》。但我從來不知道她流浪過哪裡,雖然我們總是聊著各個國家的文學。知道我要離職,她惋惜著說:「好想再多聊聊一點點文學。」但緣分不就是一些流浪的魚?《我與我的幽靈共處一室》終究是游到我手上了,它們自成一片廣闊的海洋,詩裡的文字塊是一群一群的魚,我讀到了她在波蘭經歷的〈在下雪的窗子底下讀詩〉,教授問眾人讀詩的感覺,海島的子民在另一塊陸地歌唱:「『像游泳。』我說/由一個島/游往另一個島。途經腐敗的水果/向光的藻群/集體瀕死的鯨豚」……彷彿隨她一起經歷這些,泅泳文字的景色,然後知道魚還要繼續流浪下去,抵達更遠的地方。

死亡與鬼魂是為了凝視自己

翻開《我與我的幽靈共處一室》,不免被鬼魂的意象給燒灼。開篇〈鬼出城〉是驕傲的出航,前幾句就顯見詩人不尋常的野心:「鬼被吹成氣球,一個小孩拿來遛。/鬼期待爆炸。/死於非命的,自然而然也想看一次非命」,她筆下的鬼無拘無束,一下躲進珊瑚,一下握筆寫字,好像袁哲生的小說〈時計鬼〉,跳躍在時間與空間裡,只有小孩抓得住這種無形的自由。詩句中有百鬼橫行的村莊,而每個人都是自己心中的鬼魅。

另一個與鬼相近、反覆出現在她詩句中的元素,是大量出沒的死亡。只不過在琬融的詩裡,死亡也永遠不代表恐懼,也不代表傷心。那些本應看似暴烈的場景,全是如此自然,例如〈衣物腐爛〉:「衣物腐爛/我的三年前 五年或者十年/全都死在裡面/一個個性溫吞如雲/一個暴躁如雷/還有一個一直想著如何去死/那些都丟了/現在的我還會不會是我」,死去的是過往,現在她能更平靜自在地回望,但也反覆在詢問:我是誰?

類似的疑問也出現在〈我沒有要誕生我的悲傷〉:「他來/他不穿鞋/他很/髒。他把手伸到我的影子裡/騷我癢/我不想笑 也沒有哭/我說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玩這種互毀的遊戲」,悲傷如此跋扈、惱人,卻無法置之不理,而後琬融寫下「把他殺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從來不存在」,宛如當頭棒喝,情緒畢竟是自我的一部分,厭惡只是徒勞,腐爛的衣物有腐爛的過去,但終究都曾是穿在自己身上的記號。

這或許就是她從不畏懼死亡或幽靈意象的緣故,若要真的獲得安寧,就要學會如何與它們共處一室。比如她在〈河繞著我們開了花〉寫下有草腥、狗臭的陰暗河邊,結尾卻是令人屏息的美麗:「他把手伸進我的眼睛裡 我也/把手伸向他的 眼睛裡窟窿的深處/有河開滿了花」,唯有無懼才能看見的風景,總令我想起吳明益的短篇小說〈天橋上的魔術師〉,魔術師最後挖取了自己的眼球給男孩,本該是血肉模糊的場景,最後卻是「就像一枚完好的,剛剛形成的乳白色星球一樣」。這些文字都如此相似,暴力的痛感消失,只因為凝視了靈魂的最深處。上述的所有詩句,都一再顯示了詩人如何與破敗、腐朽之物共存,有如詩句中的花蕾綻放,但也更像是「用脆弱破殼而出」。

派對動物也會傷感

另一種元素與鬼魂、死亡相差甚遠,琬融的詩有一些派對不斷展開(不管是真實或憑空想像)。例如我鍾愛的〈在腐爛的夜晚遇見你〉,有兩個年輕的靈魂相遇,爛醉的夜晚有人跳舞:「空氣裡滿是酒味,令人暈眩的音樂/為什麼一首歌會如一把箭/在思考裡射穿我?」明明是午夜神迷,但詩人的思考反覆出行,而「過曝彼此的靈魂」,那夜晚簡直是「逢魔時刻」,一個迷人的場景,宛如一顆電影鏡頭繞啊繞,「你的耳語像谷底的低迴」,所以「我從那自己爬上來/來到這個夜晚」,這是我少數見過如此令人怦然神往的形容,好像自己也在那兒,見證了愛情的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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