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二重奏：《竹林愛傳奇》宣傳照的左右顛倒

有學者最近指出，但重顛倒原來荷蘭抽象派視覺藝術大師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奏竹照的左右1872–1944）的林愛名作「紐約市1號」（New York City I），一直上下顛倒錯掛了七十多年。傳奇德國北萊茵—西發利亞藝術收藏館，宣傳即現時此作所在地，但重顛倒也肯定了這發現，奏竹照的左右策展人更明言：「百分百肯定這幅畫的林愛方向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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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香港藝術節最近公佈了本屆所有節目詳情，宣傳其中一齣新編粵劇《竹林愛傳奇》的但重顛倒宣傳照，花旦手上的奏竹照的左右古琴卻拿反了。正常彈奏古琴的林愛身姿是坐於右側，以便伸展左手，傳奇在弦上做出抹、宣傳挑、勾等動作。節目宣傳的圖片，花旦卻在左方端坐，旁邊已是琴身盡頭，百分百肯定這方向是錯誤的，除非是有特異功能之人，否則斷不會如此彈奏。情況就如高級西餐館的宣傳中刀叉拿反，或英文補習社的廣告拼錯字，「是但」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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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工作，最基本為文字上的，看語法有否出錯，修正別字訛字等，然後得考證事實、稽核史實，但最考驗校對者功力的乃文字以外，如橫吹的中國笛不能豎著演奏，明朝的古裝劇無可能出現宋朝的官服等。一份宣傳品由設計到刊登在全香港最大藝術盛事的出版物裏，至少經過創作者、合作藝術家，以及香港藝術節的編輯、藝術行政人員，期間竟然無人發現出錯。

圖片來源：香港藝術節網站

當然，在這城市，至少在音樂上，不應出現未審先判的情形。一個宣傳品並不足反映演出的質素，畢竟節目的編劇是曾奪金像獎、金馬獎最佳編劇的杜國威，也由粵劇界大老倌和最活躍的年青演員領銜主演。但一個「是但」的宣傳，卻會使知音人對表演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覺得是外行人手筆。

杜國威雖編寫過逾四十部舞台劇、電影，今次首次涉獵粵劇，獲得關注正常不過。尤其《竹林愛傳奇》為新編粵劇，對這類作品較為客觀的觀察，是它們一方面要照顧極廣闊的觀眾層——由少有意欲入場看戲的年輕人到對各唱腔、身段嫻熟於心的老戲迷，另一方面則要貫徹實驗精神，由創作全新的虛構故事到AI機械人都曾有所聞。有野心的同時，俘虜觀眾芳心亦不易。如今未聞鑼鼓聲，卻先在宣傳上摔筋斗。

作品加入傳統元素務要小心，稍有不慎更會弄巧反拙。要費筆墨說這問題，絕不是吹毛求疵。一齣香港藝術節委託創作的首演大製作，請來首屈一指的名編劇，雲集本地精英，實不可用一般街市文娛中心節目的水平觀之。我們見微知著，如果對最專業、坐享龐大資源的節目製作也無甚要求，出錯成為行家笑柄事小。我城日常變成得過且過事大。

最重要的是，現時香港無可否認正經歷東升西降，耗資數百億的表演場地，文物博物館一一拔地而起，就傳統文化項目批出的撥款是十年前所不能想像的。中國傳統，在本地的藝術表演、展覽、出版物乃至各領域，只會每見頻繁地出現。這些所謂「中國故事」，必須專業、認真、正確地「說好」。香港有高質素的深厚文化底蘊，也有籌辦高質素的藝文節目數十年來的無數經驗，不管正在吹起的是甚麼風，唯一不變的，一定要是精益求精的態度，好讓這個城市在風雲變幻中，繼續將好的製作呈獻給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