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沒辦法，是人生啊！》漫畫家艾唯恩：倉鼠滾輪不見終點，如何逃離人生的庸碌迴圈？

文：曾玉婷

現年28歲的專訪主角宋夢圓，以「流浪教師」身分，沒辦六年來奔波各校擔任代課教師、法人埋頭讀書準備全台各區的生漫鼠滾教師甄試，同時為湊出生活費賣力打工，恩倉猶如踏上滾輪的輪不碌迴倉鼠，在迴圈內不斷奔跑，見終日子庸庸碌碌，點何的庸直到圓圓接任偏鄉國小的逃離代理教師，因緣際會開啟一趟新的人生台東旅途。

漫畫家艾唯恩沒有以浪漫的專訪戀愛故事為主軸，反而以輕巧的沒辦劇情安排，細膩刻劃人生追夢面臨挫折的法人焦慮不安和心境流轉，讓角色群以各自立場喊出：「沒辦法，生漫鼠滾是恩倉人生啊！」接著喘口氣，繼續向前行。

逃離人生的庸碌迴圈：正視失敗、肯定自己

過去艾唯恩專注於少女漫畫，隨著年歲與經歷增長，決定挑戰新嘗試。基於常聽室友分享在偏鄉小學擔任代理教師的經驗，加上自己是教育科系出身，身旁有許多從事相關工作的後輩，故事就此埋下種子。

針對代理和代課教師的差異，艾唯恩指出，代課以課為單位，薪資以鐘點費計算，除非兼多堂課，否則需要打工支撐每月的生活費；代理是一年一聘，相對穩定，以年薪計算，但寒暑假不支薪，通常教師擔心續聘壓力，遇到校方安排額外工作也不敢拒絕；而在故事中，多年考不上教甄的圓圓，除了面臨職業困境，另一方面則落入自我質疑。

Photo Credit: CCC創作集

雖然圓圓成為代理教師，性格開朗、展現教學熱忱，卻在和他人相處的過程中，隱約透露對人生的迷惘與懼怕，不清楚內心真正想要什麼、以嘲弄的言語責備過去的自己、不曉得努力的盡頭在哪。當壓力累積，情緒失衡的圓圓在第九話向學生雨蓮怒喊：「妳就是這樣！所以永遠學不會！」

「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主角已經有點麻木了。」艾唯恩表示，其實責罵是圓圓對自身的斥責，「她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內心的感受，一直在做她認為該做的事情，沒意識到自己很累很辛苦，需要休息。」

柔和的筆觸線條背後，是艾唯恩對個人的投射。談及自身經驗，艾唯恩離開穩定的教育研究工作，投身夢寐以求的漫畫業界，曾渡過相當難熬的時期，體會強烈的「習得無助感」，即一件事做不好會產生挫折感，若多次重複發生，會認定自己真的無法面對，未來即使成功的機會在眼前，也缺乏嘗試的勇氣。

「人沒有辦法改變外在的狀況，但可以改變內心要如何回應。」艾唯恩認為，要逃離「迴圈」，需要學習自我肯定，防止將外在發生的壞事，連結到心中對自己的看法，「失敗的話，再試一次就好。」

自我質疑，保持宣洩情緒能力

面對主角的焦躁，第十話圓圓和永皓相約看海，坐在距離音樂會舞台遠方的沙灘，籠罩在夜晚微弱的燈光下，圓圓重新梳理情緒，表述不安，指責自己是失敗者，看不到未來的方向，當永皓分享夢想破裂的心情時，也誠實說出：就像在大海裡游泳，用盡力氣到達不了，也無法回到原點，最後放棄掙扎，載浮載沉。

對話乍看負面，卻在圓圓內心成為一片治癒的薄膜，儘管認清世界的不美好，但如圓圓所想：「身旁若有人能理解，這世界也跟著溫柔了起來。」

艾唯恩坦言，身陷在類似情緒時，有時甚至不自覺地流淚，忙到不曉得未來在哪，工作和睡覺到一半就開始哭，直到後來和親朋好友對話，才發現原來自己那麼痛苦，「要宣洩出來才知道在累什麼，當心情經過梳理後，更能面對自己。」

Photo Credit: CCC創作集

艾唯恩也強調，主角和配角群並非對立關係，侑青、阿俊、永皓，分別以火、水、土的形象，在圓圓身旁提供不同的觀點，藉此更了解自己；其中，獨來獨往卻對教學滿懷熱情的侑青，是圓圓的憧憬，但圓圓心靈早已疲憊不堪，面對不斷激勵督促的侑青，太接近反而容易燙傷。

另外，態度溫和卻總要圓圓考量現實的阿俊，則是幫助圓圓冷靜思考的一桶水，適時讓人在忙碌中保持清醒；至於願意和圓圓分享心事的永皓，是滋養圓圓的土壤，若是葉子落入土裡腐爛，仍能成為養分。

真誠對待學生，提供正向刺激

故事中，面對乖巧文靜卻不敢主動發言的雨蓮，圓圓以循序漸進的模式，慢慢等待學生的成長。

「我喜歡可以帶給我學習樂趣的老師。」問及對老師的喜好，艾唯恩表示不需特別溫柔、講好聽話或送禮物，但要為學生帶來正向刺激。當憶述國中的歷史及地理課時，她則露出懷念的表情：「他們非常重視、熱愛各自負責的學科，不只是照本宣科，可以感受到老師的熱情。此外原則一致，就算標準高，也能提供學生足夠的協助。」

曾和教育界擦身而過的艾唯恩，談到帶課輔的經驗，當時注意到教學現場「雞飛狗跳」，學生可能突然脫褲子想如廁，或和同儕吵架打架，雖然難以精準落實教學策略和方法，卻讓她發現，「有時影響小朋友的，是你對待他們的態度。」

艾唯恩解釋，或許學生會忘記上課內容，卻能感受到老師是否真誠關心他們，若從教育角度來看，「首先要讓小朋友不要害怕學習。」此外，有老師藉由對學生怒斥、嘲弄，激發學生的恐懼，「那樣最不好。因為當學生害怕學習時，就不敢再踏出下一步了，所以當一名老師，怎麼讓學生不怕學習、敢在課堂上犯錯，引導他們一步步跨越難題，才是最重要的事。」

梳理內心，重新出發

故事的種子，最初是艾唯恩在煎熬的創作路上播種，例如脫離穩定工作後，薪水明顯降低，衍生出經濟不穩定的焦慮，以及對未來的堪憂；面對不甚滿意的單行本銷量，內心隨時在擔憂畫得不夠好。

當時面臨的諸多煩惱，都讓她心情相當掙扎，體會到人生總是不斷面臨困難、失望、灰心之事，當克服一道難題後，又有另一道現身眼前。隨著連載展開，種子萌芽，在下筆過程中，艾唯恩也開始梳理情緒，重新釐清自身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