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迷霧中的孩子》：赫蒙族搶婚文化帶來的苦難，不會因攝影機關閉而停止

我的影評赫蒙族譯者年輕時會幫朋友搶婚，他覺得這沒什麼，迷霧蒙族直到翻譯我的孩赫會因影片，他第一次從女方視角觀看整個過程，搶婚才發覺這對女孩子來說太暴力了。文化
——《迷霧中的帶來的苦孩子》紀錄片導演何黎艷（引用自2022 TIDF影展快報第一期〈被搶走的童年 專訪《迷霧中的孩子》導演何黎艷〉）

一位才就讀國中的女孩的夢想可以去到多遠？「讀很多書、賺很多錢、攝影有很多很多的機關情人。」琪說，停止一旁幹活的影評小妹聽了直笑駡琪「死後會帶著很多鷄鷄陰魂不散」，兩人笑成一團。迷霧蒙族

琪稚嫩的孩赫會因臉有著成熟的眉眼，她知道有些事情有些話語能在鏡頭前展露，搶婚有些她會保守地讓導演關掉攝像機。文化在面對日常家庭衝突面前，帶來的苦琪和家人幾乎不忌諱地表露情緒；而到了自己的愛情心事前，琪則會希望不攝像頭不要對著自己：一次在火爐前聊著和自己前男友的少女情事，另一次則是在面對搶婚時，站在後門和家人商量對策時不知所措的心情。

琪是樂觀的嗎？12歲時的她會蹦蹦跳跳地和村裏的朋友一起玩家家酒，一人扮演新娘，一人扮演新郎，互相拉扯著彼此模仿大人的「搶婚」儀式。年幼的她們只當這是一種習俗，是成長的必經之路——畢竟身邊的大人們都經過這樣的儀式洗禮：琪的姊姊14歲半就被搶婚還生了孩子、琪的班上同學也被這樣的文化蹂躪，差點被賣去中國，而大家認爲這都很正常。父親甚至沾沾自喜，因爲自己當初也是這樣搶婚母親。

琪當然不希望自己被搶婚，她正常上學、幫助家裏進行勞動，休息時滑手機手機的指尖，是蓼藍葉泡水調和石灰沉澱時沾上的藍色染料。琪的母親不想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她的顧慮比較不一樣：若琪被綁走了，當自己喝醉了誰來幹活？

Photo Credit：前景娛樂提供

「搶婚」對於越南赫蒙族（Chữ Hmông Việt）是一種文化習俗。這野蠻的傳統儀式，卻披著一張溫柔的皮，他們表面祝福年輕男女「自由戀愛」，明顯只是讓男性得益，因爲當女性維護自身權益反抗婚姻時，她們會遭受孤立、唾棄，甚至會被家族認爲是蒙羞。大多數的男人都支持這場習俗，因爲貧窮的男性可以娶妻，而這個過程甚至能壓低彩禮金額。根據導演的訪談記錄，赫蒙族的女性想法複雜，她們會認爲「被搶婚」是間接獲得「權力」，只要她們接受了這場習俗，往後她們就能光明正大將婚姻的不美滿怪罪在男性身上，並隨時能回娘家獲得庇護；反則不然。

在一場收割的勞動中，琪的母親炮轟父親成日爛醉、懶惰工作，而琪的父親則在鏡頭另一端抱怨自己的太太紅杏出墻，他除了叨念幾句也似乎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婚姻地位上，他就低了一個位階，而琪的母親作爲被搶婚的女性，罵丈夫的氣勢自然高人一等。導演在訪談中也表示，一位曾被搶婚6次的60歲婦女也為自己「搶手」而自豪。這種扭曲的價值觀，讓赫蒙族女性在這場不平等的習俗中自我療愈。有趣的是，影片中也常見各種活動、飯局上拼命喝當地自釀白酒的男男女女，是不是對生命過度失望，所以不想清醒的過日子？

在導演的鏡頭裏，不時會看見琪在家中將脚撐在床沿，俯身一層層地上裹小腿帶子。這是赫蒙族的傳統服飾，裝飾之餘也作爲防蚊禦寒的功用。這小腿帶子似乎被導演有意無意地拍了好幾個鏡頭，愛漂亮的女孩總是那麽小心翼翼地纏好、紥緊，卻在那場「搶婚」儀式奮力抵抗、與衆人撕扯間隙而掙脫。想起導演跟拍琪的過程，從她一開始對愛情的美好幻想、在網路上與男孩們調情、除夕夜認識搶婚男孩旺、到後來被旺帶走便有了這場莫名的「搶婚」儀式——琪對純潔婚姻的嚮往和那腿帶子一樣：纏實、鬆脫、到跌在塵埃裏。腿帶子落下的那刻，蓬頭垢面琪也順勢跌坐在沙地上，青春就被這場儀式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