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艷秋回憶錄》：戲班的人都誇我很聰明，是天生吃這行飯的優等生

文：何思瑩
口述：小艷秋

簡秀綢再見，小艷戲班行飯小艷秋登台

而「念功」說來容易，憶錄不過就是人都誇的優等生將台詞念出來，但是聰明吃這這嘴上功夫可不是開口就行，必須依照不同角色、天生劇本內容，小艷戲班行飯用上不同的憶錄方言腔調發音。如何念得有味道、人都誇的優等生有節奏、聰明吃這有韻律，天生念出不同的小艷戲班行飯人物性格，念得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送進觀眾耳朵裡，憶錄那可真夠考驗的人都誇的優等生。

我們的聰明吃這文老師是一位女老師，具體怎麼訓練我現在已經不大有印象。天生只記得她教我用丹田發聲，又能讓聲音傳得又響又遠，才能既省力。所以我每天要做的基本功，就是面對牆壁，從最低音唱到最高音，這樣來回數十次暖嗓，再跟著樂隊的琴音板聲，練習把每一個音唱得精準。

無論唱詞或念白，全都是中國古詞。通常都是由老師先解釋意思、接著唱一遍、念一遍，我再跟著重複。我當時年輕，記憶力好得驚人。雖然文詞陌生，但這樣一來一往，不出幾次，全都背得穩當妥適。而我國語的聽說能力，也就在這樣的過程中鍛鍊起來，到現在和別人說話，我還是習慣用國語對話。

至於平劇的「武功」呢，指的就是動作的部分，分為「做」和「打」，舉手投足的細節除了要表現出行當的個性與情緒，更要能讓觀眾目瞪口呆、看得過癮。小到站姿、坐姿、臥姿、飲食，大到亮相、台步、圓場、山膀、雲手都有，耍刀舞劍更是不用說。我印象最深的還有馬鞭—那是一個聰明的小道具，因為演出的時候不可能有真馬嘛，所以只要甩著馬鞭，高揚低垂間也就等於行過山山水水了。

我們的武老師名字很特別，叫王老虎，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知名的上海京派演員王秋甫的兒子。王老師身形瘦高，比起我們一般的本省男性要白皙許多。他當時的年齡大概四十左右，通常都是演紅面關公，大刀大旗耍得虎虎生風。而戲如其人，王老師個性剛正，待我們也相當嚴厲。

每日早晨約莫五點，天色才濛濛亮，我們就得趕緊起床梳洗，隨著王老師的指令開始練功，手叉腰，一步一踢腿地列隊前進。那腿啊，可要往天際踢得直挺挺的，一點都不能馬虎；再來，為了練就一身柔軟身段，更必須將腿架得高高，緊貼在胸膛，雙手握緊腳趾，將腿筋拉開，直到可以迅速劈腿。

從小看著舞台上平劇演員的好身段，我都沒想過，我這個根本沒什麼運動的「宅女」，竟然全部都做得到。也許是我天生筋骨就軟，或是四肢發達？這比槍比武就和唱功念功一樣，完全難不倒我。我學得快，身手靈敏唯一的罩門是「吊毛」也就是平地翻筋斗。

王老師有個養子，專門飾演關公出場前，那匹英氣綽發的小馬，每每亮相都得連續翻上十幾個筋斗，從舞台左側翻到右側，搏得觀眾滿堂喝采。你別看他游刃有餘，吊毛這動作難度是非常高的，假使一個不小心摔到了，就有可能導致終身殘廢。不願冒險的我，非常堅持地跟王老師說「這個我不要學」，沒想到老師竟也順從我的意願，完全沒強迫我。

我在想，大概是因為我的身分是堂主養女吧？比起那些綁戲囡仔高了一等，老師對我相對客氣。而且就阿娘的規劃，學習平劇並不是為了要成為專業的平劇演員，主要還是以扎根、打基礎為目的，同時也讓他們判斷你這個新來的，有著什麼樣的長才，適合演什麼樣的角色而已。所以人家說戲班練功好比軍隊操練，體罰是家常便飯，但我卻很幸運地不曾被打過，甚至也沒有被罵過。

技術基底打穩了，下一關則是要面對「心魔」。作為演員，首先要突破的就是「怯場」這個大檻。對付怯場這個心魔，阿娘也有她簡單有效的快速解決之道，那就是「直接上場」！於是進戲班不到一個禮拜，阿娘就把我丟上台了。

最初，阿娘先讓我演話劇裡的小配角，就是遞遞茶水那種無關緊要的小角色。她一直提醒我，不要害怕觀眾，而是要讓觀眾反過來欣賞妳。

阿娘這樣教我：「一上台，眼睛就要將台下的觀眾掃過一遍，直視他們的眼睛。」

阿娘還說「預備好這樣的心態，平常就是努力的練習，積極的練功，為當上主角的那一天作足準備」。所以啊，儘管上台前，我心裡想了千百種可能出糗的情況，但戰戰兢兢地踏上台後，發上就會發現，觀眾也一樣都是人啊，有什麼好怕的？這檻一旦跨過，沒有了心魔，就再也不會緊張了。

不過，說老實話，我是打從心底對演戲一點興趣也沒有，學戲的過程只覺得辛苦，從來就不曾感到有趣或好玩。但奇妙的是，演戲卻是我不必費什麼力氣，就能做得很好的事。也許，我是真的與生俱來，就有這方面的才能吧？

戲班的人都誇我很聰明，是天生吃這行飯的優等生，佩服阿娘看人的眼光，有了一個養女蓋天鳳，也是名聞四海的歌仔戲演員，接著又選中我這顆璞玉。不僅如此，阿娘先生是劇團的胡琴師，他倆也是結婚很久都沒有生小孩，都快四十歲幾乎已經不報期望，結果我一進到劇團當養女，不到一年阿娘就懷孕生下一個男寶寶，取名叫作楊信夫。大家都說我真的到哪都在「招弟」。

在戲班裡，起初我都是怨氣滿滿，天天以淚洗面，到後來才逐漸想開，畢竟命運就是如此，到了還能怎麼辦呢？那既然要做，我就要好好做，做到最好！

很快地，我就開始在上半場的平劇裡出演主角。無論是《貴妃醉酒》裡，那被唐明皇爽約，一個人喝悶酒喝得暈暈乎乎、拈花輕嗅的楊貴妃，或是《長坂坡》裡，連劈十幾次腿，在刀光劍影間英勇保護小阿斗的趙子龍，我都能駕馭，可以說是文武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