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畫室人體模特單澄茵：去除情慾化的想像後，裸露還剩下什麼？

文：えつ

素描、專訪油畫、畫室還剩雕塑等等藝術作品經常以裸身的人體人體作為創作主題，此時畫室經常會請真人來給畫友參考。模特麼於是單澄的想人體模特成為畫室裡常見的身影，其中女性的茵去慾化數量遠高於男性，這些女模在藝術創作過程中，除情似乎並不是像後下完全的靜態而被動，而是裸露一定程度能主動地參與創作，決定如何在作品中呈現自己。專訪

基於對人體模特工作經驗的畫室還剩好奇，我訪問了資深的人體人體模特單澄茵，請她談談工作經驗，模特麼也提及對裸露的單澄的想看法，及如何回應大眾對此的茵去慾化刻板印象。

人體模特工作經驗談

單澄茵至今擔任八年畫室人體模特，她一開始就表示，不喜歡以「裸模」自稱，較偏好「人體模特」，因為「裸」代表預設人們都是穿衣服的，要把衣服脫掉才是「裸」。

「但你會強調剛出生的小嬰兒是裸體嗎？我們本來就不預設他要穿衣服，那憑什麼要預設我是穿衣服的？ 」單澄茵說自己很少接要著衣的案子，一方面是因為她自己畫畫時也喜歡不被衣物遮掩的身體，一方面也是收入考量，因為著衣案比人體案單次收入來得少快兩倍，這也是這一行詭異的地方。

問及入行的契機與原因，單澄茵先是強調，自己並不是為了情慾或向他人展現身體；而是因為在十六歲時想學藝用人體解剖學，但當時沒有錢去畫室畫模特，只能畫鏡中的自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漸漸愛上自己的身體，這是個很純粹的個人探索經驗。

在此之前，她一度很討厭自己的身體和生理性別，她在青春期看了人生第一支Ａ片，片中包含強制性交的情節，女性的下體被掃具等物品插入，當時她覺得生而為女就是這樣任人擺佈，於是開始抗拒自己的生理性別，不想要伴隨而來的弱勢地位。

後來是因為練習人體素描自畫像，單澄茵才逐漸與自己的身體和解，也接納了自己的生理性別。之後她找到合作伙伴進入了這一行，後來換做自行獨立接案。

人體模特的審美觀

畫室對於模特的身形或體態是否有特殊需求？單澄茵說，通常只有教學型畫室會為了教學需求而找特定身形的模特，像是九頭身、六頭身、肌肉男，或要求模特拿竹竿量方便比例的課程等等，這類案子大部分比例也在學校。

另外有一類會要求身形的畫室被模特們也私底下謔稱為「癡漢畫室」，畫友大多是中年男子，會對模特的身形指指點點，抱怨有腰部有贅肉或胸臀不夠豐滿，有女畫友戲稱：「他們有些根本不是來畫畫的，而是老了不能用了，所以改用畫筆去感受、觸摸女體。」

雖然中年男畫友的市場很大，但單澄茵說，她幾乎很少接到這類的案子；再加上自己身形較為豐腴，與主流審美中對女體的想像不太相符，很少男畫友會找她當模特。

目前會找單澄茵合作的畫室幾乎都是以女畫友為主，這類型的畫室對模特身形的需求就比較多元，不會特別偏好身材骨感的女模特。她自認風格較符合文藝復興時代的審美觀，在擺動作時會特別注意畫面的層次、衝突性與戲劇張力，由於本身也是畫友，她很清楚畫作需求，會特別注意身上的光影變化，配合光線調整角度，避免動作呆板無聊。

有趣的是，整體而言人體模特圈的女模特數量遠高於男模，對於這樣的現象畫友與模特們都習以為常，畫友被問及原因，普遍只答道「男體比較不好看」。單澄茵笑著說，「蠻多畫室的女畫友想畫女體，也會想要畫男體。但蠻大部份男畫友只想畫女體，抗拒畫男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

單澄茵說自己也較偏好畫女體，因為一開始畫人體就是畫自己，畢竟是由自己的繪畫自己的身體找回性別認同的，她習慣以自己的乳房作為起筆來構圖，自此延伸畫出頭部與軀幹。她始終覺得很可惜的是，在鏡中端詳自己時總侷限於特定幾個角度，難以畫出不同的姿態與面貌。但她也藉由接雕塑的案子，然後畫自己的雕像，藉由別人詮釋過的模樣來看見自己，從別人的眼睛來回望自己，因此更認識自己。

去除情慾化的想像後，裸露還剩下什麼？

單澄茵認為，「去情慾化」是畫室人體模特圈很聰明的策略，相較之下，攝影模特圈的情慾市場已經被打開，異男式的主流審美成為行業潛規則，模特的多樣性減少，肉身成為任人喊價的商品，體態被區分出好的與不好的，這反映在價格上，例如部分攝影模特以罩杯大小來定價，A奶與E奶的價差多成為理所當然的行情。

單澄茵指出，形容女性的詞彙很貧乏，「甜的、清新、性感、火辣……，除此之外你還想得到哪種風格？」然而怎可能所有女性都塞入有限的框架？不符合主流審美、塞不進這些美感框架的人，便容易陷入外貌焦慮與自我懷疑。單澄茵認為，如何回應主流審美價值與男性凝視，是模特圈必須正視的議題。

她希望不要讓情慾成為人體模特圈先入為主的潛規則，因為原本模特的姿勢充滿驚喜與不確定性，且每個模特的身體，都有著不一樣的敘事與經驗，畫友的心態是「我藉由模特的身體，加入模特的生命」，在觀察到模特的個人特色後，兩者共同參與創作。

一旦加入情慾化的元素後，畫友的心態就變為「你模特給我過來」，把模特塞入標準化的美感框架，畫作裡也只剩幾種固定類型的面貌與性感，呈現出差不多的體態與身材曲線，除此之外身體的獨特性都不再被看見，「甚至這些獨特性被看見了，還被抹黑成身體的瑕疵，剩下情慾為一言堂——無法引起情慾的身體被公認為不合格的身體，情慾變成身體唯一可以出現的理由，而沒有其他敘事空間了，於是作品就變得呆板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