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文藝復興」時代:紀念台灣文化協會成立100周年

  发布时间:2024-05-17 11:30:53   作者:玩站小弟   我要评论
文:李弘祺紐約市立大學榮休教授)今年10月17日是台灣文化協會成立100周年。這個協會的活動和意義一直是被解釋為一種抗日的活動。我認為這樣的解釋基本上固然沒有錯,但是它還有更廣大的意涵。因為它展開了以 。

文:李弘祺(紐約市立大學榮休教授)

今年10月17日是台灣台灣文化協會成立100周年。這個協會的文代紀活動和意義一直是被解釋為一種抗日的活動。我認為這樣的藝復解釋基本上固然沒有錯,但是興時它還有更廣大的意涵。

因為它展開了以後十多年台灣廣泛向西方學習,念台年引進了現代化的灣文種種元素,從識字運動、化協會成開創新文學的立周形式、到對古典文化的台灣新解釋,到接受新的文代紀宗教視野等等,都是藝復這一個短暫的光輝年代的重要發展。所以過去60年來努力推廣現代思潮的興時林衡哲先生稱許這是一個台灣的「文藝復興」的時代。

當然,念台年稱之為「文藝復興」,灣文這樣的化協會成説法並不合歷史的事實。但是這卻是表示100年前的台灣有一種「文藝復興」的氣象,值得我們紀念。

「文藝復興」在東方的運用

「文藝復興」是歐洲史上的一個階段,有它的各種特性。歷史學家對它的定義和内容各不相同,因此說其他的時段或地方也經歷了一種「文藝復興」,這個當然是説不過去的。

例如胡適曾經宣稱中國的五四運動是一種「文藝復興」,這就太過輕忽。無怪乎余英時曾經鄭重其事寫文章說五四不是「文藝復興」。余英時一向主張中國文明的獨特性,因此他看到胡適這樣的説法,而且還被稱譽為「文藝復興之父」,自然覺得非常不舒服,要出來批評。

「文藝復興」這四個字是對法文renascence 或英文renaissance的中譯,他們又是從中古後期發展的義大利文renascita(現代義大利文寫作rinascita;再生或復興)衍生出來的。

當時很有名的文學家Giorge Vasari用了這個字來形容偉大的義大利(特別是佛羅倫斯)的畫家的精神和特色:復興古典希臘羅馬的畫風。後來復興古典的文學,加以流通,並在學校裡面作為基本課程也都變成了這樣的「復興」運動。後者統稱為「人文學」(studia humanitatis)。現在用的人文主義(humanism)這個字就是來源於此。

近代歷史學的發展從1800年左右使得文藝復興那個時代究竟是屬於中古的一部分或是現代的一部分變成了一個問題。1860年瑞士史學家布克哈特(Jakob Burckhardt)出版了《義大利文藝復興文化》一書,出版後洛陽紙貴,變成了一本最有影響力的書,從此大家接受了他的下面3個主張:

  1. 文藝復興是現代世界的開始,而現代世界的價值是「進步觀念」的展現,包括從傳統的解放,回復古典的文藝,個人主義及精神的發展。
  2. 他是一個可以確立的歷史時代。
  3. 文藝復興產生了近代相互爭奪資源的國家,和個人自私自利的道德行為。

總體地來説,真正讀布克哈特的人很少,特別是在中國,因為使用了「文藝復興」的字眼,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認為這是一個完全正面肯定文藝復興時代的歷史階段,是現代歐洲之所以領導世界文化的開始。這樣的認識不算完全錯誤,但是從嚴謹歷史研究的觀點來説,是對布克哈特的立場偏頗解讀。

今日關於「文藝復興」已有更多不同感觸

進一步說,當然,到了《義大利文藝復興文化》這本書出版160多年後的今天,人們對「文藝復興」的瞭解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例如很多人認為中古時代就已經有很多復興古典文學或思想的活動,而中古璀璨的宗教文化更顯示當時並不是什麽黑暗時代(按:文藝復興時代的桂冠詩人佩托拉克Petrarch是第一個用「黑暗時代」的人),至於文藝復興是不是一個歷史時代,學者也有各樣的疑義,而很多人因此選擇使用「近代早期」(early modern)。

換句話説,大部分的學者現在已經不再把「文藝復興」看作是那麽一個天才橫溢、追求光明和幸福的時代了。甚至對所謂的人文主義,雖然不是布克哈特心中關心的,也逐漸有了新的瞭解;提倡人文主義的思想家已經不再有那麽大的自信了。

100年前台灣文化的興奮受到了西方現代性的鼓舞,於是充滿了各樣模仿當時西方人所憧憬的「文藝復興」的活動。用最簡單的説法就是追求從自己落後的文化中解放出來,進步到像西方一樣,因為西方是近代價值最集中發達的地方。當然,當時台灣人所瞭解的西方主要是來自日本,展現出來的也有各樣不同的向度。

臺灣民主運動領袖林獻堂於1921赴東京遊說設置臺灣議會Photo Credit: Wikimeia Commons CC0
創辦台灣文化協會的林獻堂

百年前台灣人對文化已有全面性的見解

例如「文化」這兩個字,因為他在中文或漢字日文傳統的用法裡,本來就帶有正面的意義,再加上20世紀初,歐洲學者把達爾文演化理論、一般思想家(特別是阿諾德Matthew Arnold)把「文化」看作是人類所追求的最高道德境界(無怪乎日本翻譯者多田英次把culture翻譯成教養),以及傳統德國浪漫時代學者(例如Johann G. Herder)把它當作是民族(或國家)性格的具體表現及理想。

因此在日本以及台灣一方面刺激了追求現代文明的努力,而另一方面又把文化當作是國族建構的象徵──在日本,最後的這個傾向特別明顯。

簡單地說,恢復古學被視作是恢復國粹。怪不得中江彬說明治時代的文藝復興觀受到國粹主義的影響。相同的,梁啓超就認為清代學術的「復古」就是解放。在五四之後才開始出版的保守派《國粹學報》,也説20世紀中國會有可以與歐洲的古學復興相比的恢復「祖宗舊有之生命文物…三千年史氏之光榮」的運動。這是當時的「時代精神」(Zeitgeist)。

100年前,當林獻堂、蔣渭水等先進發動成立台灣文化協會的時候,毫無疑問的,它就代表了當時候的時代精神。他們所追求的首先是政治上建立台灣的主體性(議會政治),認識社會演化論影響下的國際政治現實,同時他們也對道德理想表現出切要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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