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菊《四年級前段班》：當年老師處罰學生的方式，比起滿清十大酷刑不遑多讓

文：蔡秀菊

小學惡補夢魘

國小五、蔡秀處罰六年級有如從天堂掉入地獄。菊年級前日復一日的段班當年的方多讓惡性補習，每天只上國語、老師算術，學生放學後還要留在學校讀到晚上六點才能回家。式比老師每天規定的起滿清習題，即使理解力好的酷刑學生也要寫到深夜十一點過後，更何況那些資質較差的不遑同學 。

五、蔡秀處罰六年級老師姓王，菊年級前剛從師專畢業。段班當年的方多讓不知是老師教學認真還是太閒，課外補習結束後，學生他都不直接回下湳里的式比家，經常騎單車在街上蹓躂，不是到學生家做突擊檢查，就是去找家長閒聊。

「我家阿海不愛讀書，拜託老師對他嚴一點，不聽話儘管修理沒關係。」蔡秀菊好痛恨家長說出這種話。

王老師規定班上同學每天清晨七點到校考試，國語、算術輪流考，他事先交代當班長的蔡秀菊發考卷、改考卷、檢討考卷，根本不須在場督導，王老師上課時只負責用藤條鞭打學生手心或屁股。

「王清和80分，李明宏95分，鍾明珠96分……，出來！」王老師先唸出一批名單，被叫到的同學立刻出列，在講台前一字排開，男生屈身向前，女生彎腰兩手往前拉緊裙角。

考不到滿分，少一分打一下，王老師藤條一抽，屁股馬上出現一條條紅色血痕，同學被打得齜牙咧嘴，面孔扭曲也不敢哼唉。

王清和最可憐，每一次他都被打得最多下。有一天，他照例被叫到講台前，老師藤條一揮，「噗︱噗︱」發出有如打到棉被的聲響。

「褲子脫掉！」王老師喝令。

王清和立時露出一張苦瓜臉，慢慢解開褲頭鈕扣。

「動作快一點！」第二聲喝令，王清和褪下短褲瞬間，一塊抹布「叭答」掉到地上。

「你竟敢欺騙老師，可惡！」可憐的王清和被王老師打得滾在地上哀嚎求饒，內褲尿濕一片。

西寧國小和清水國小的五、六年級老師都在比賽學生考上清水中學、台中一中、台中女中的人數。清水中學被稱為海線第一學府，是海線由北到南的頭份、後龍、通霄、苑裡、大甲、大安、清水、沙鹿、龍井、大肚等鄉鎮公認的明星學校。

兩校的高年級學生在街上碰面時，最喜歡互相交換情報，兩校高年級老師的一言一行都逃不過學生之間的口耳相傳。清水國小有一位老師在教室放一張躺椅，補習時間他都躺在上面看武俠小說，等到班長訂正考卷完畢，他就拿出藤條開打，那位老師打學生很「粗殘」，被教到的學生恨之入骨，卻沒聽見家長有任何異議。

當年老師處罰學生的方式比起滿清十大酷刑不遑多讓。雞毛撢子的藤條彈性好，是老師的最愛，常常有同學被打到大腿皮開肉綻。另一招是叫學生張開五根手指頭，老師用一枝鉛筆交叉穿過手指，再用力握緊學生的五根指頭，不會痛到屎滾尿流才怪。或者命令學生把兩隻手掌平貼書桌，老師拿一枝鉛筆在手背上像擀麵皮般來回滾動，如果地上有洞，蔡秀菊心想被體罰的同學一定恨不得鑽到地洞裡面。其他如交互蹲跳、蜈蚣走路、在走廊做青蛙跳、跪地兩手高舉座椅等等，無奇不有。

惡補成風的年代，補習費一個月四十五元，還要額外繳很多買測驗卷、參考書的錢。老師一個月的薪水大約五百元，一班有五十個學生補習，額外收入等於薪水的四倍，難怪教育廳即便三申五令老師不得「養鴨子」，老師還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蔡秀菊讀到國小五年級時，台視楊麗花電視歌仔戲風靡全島，連惡補中的小學生也沉迷其中。但電視機屬奢侈品，小學生往往藉作功課名義到有電視機的同學家，當楊麗花的歌仔戲節目開播，左鄰右舍大人小孩全聚集在電視機前觀賞，好像在看小型的野台戲。

那時候的民間拜拜特別多，神明誕辰、中元普渡、作醮，每一庄里的日期不同，幾乎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有拜拜。每逢村里拜拜，家長都誠心誠意地邀請老師到家裡做客。

王老師的班上學生最怕家長邀請老師到家裡吃拜拜，家長喜歡趁機向老師告狀：「貪玩不寫功課」、「廟會時成群結伴去看野台戲」、「每晚都到同學家看電視連續劇」……，不一而足。

王老師嚴格規定學生不准去看廟會的野台戲，他吃完拜拜就到每一間廟宇巡邏，哪個倒楣鬼被他撞見，隔天上課包準吃「竹筍炒肉絲」、罰交互蹲跳或兩手高舉椅子跪一、兩個小時，跪到雙手發抖膝蓋麻痺。

社會課教學生做人要誠實正直，蔡秀菊讀的課外讀物也常有這類故事，所以蔡秀菊從小就非常信守這個原則，她最看不慣投機取巧的人。班上有位陳淑女家裡很有錢，卻經常功課寫不完，後來乾脆花錢請同學幫忙寫作業，蔡秀菊一直想找機會教訓陳淑女，終於讓她等到這一天。

全校師生去鎮上的光明戲院看電影，蔡秀菊故意不繳錢留在教室自習。

「老師，有人把我的作業簿撕破了！」同學們看完電影回學校，陳淑女翻開書包，馬上大哭，舉手向王老師報告。

「是誰撕破陳淑女的簿子？」王老師氣得大聲詢問。

「是我，誰叫陳淑女的作業都讓同學幫她寫！」蔡秀菊理直氣壯地站起來。

王老師非常疼愛蔡秀菊，遇到這種情形，一時不知道該處罰誰才合理，這件事後來就不了了之。

王老師常買簿子、鉛筆獎賞考試成績好的同學，蔡秀菊拿的獎品最多。每次小考時，王老師喜歡在學生的座位間走動，一方面看同學作答情形，一方面防止同學帶小抄或偷看。他看到寫的不錯的同學，會習慣性地摸摸學生的頭或後頸讚許說：「很好，很好！」

有一個秘密蔡秀菊從未告訴任何人，那時候蔡秀菊很討厭別人碰觸她的身體，她又不能直接向老師抗議，這樣一忍再忍，就在國小六年級快畢業前爆發了，蔡秀菊把王老師送給她的筆記簿獎品全部撕破丟進焚化爐，不巧被班上同學看到，有人馬上去向王老師打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