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稍微大於一整座宇宙【佩索亞｜詩選】》：我是如何以這三者之名創作的？

文：費爾南多・佩索亞（Fernando Pessoa）

關於佩索亞與他的心大於異名者

費爾南多．佩索亞的作品主要分成兩大類，也就是稍微俗稱的本名和異名。由於並不算是整座這者之名真名和假名，所以不適用這兩種名稱。宇宙亞詩所謂的佩索假名還是作者本人，只是選何作品署名並非本名，異名則是創作作者透過非本人的名字進行創作的作品，而這些都是心大於作者自己創造出來、角色完整的稍微人物，而作品就像他透過戲劇角色說出的整座這者之名台詞。

佩索亞的宇宙亞詩異名作品（目前）來自三個人物：阿爾伯特．卡埃羅、阿爾瓦羅．德．坎普斯、佩索里卡多．雷斯。選何這些角色應該與作者本身分開而論，創作自成一格，心大於擁有各自的戲劇設定，三個人合在一起又構成另一部劇。阿爾伯特．卡埃羅自稱生於1889年，卒於1915年，創作方向明確。另外兩人是他的學徒，分別（如同一般學徒）承襲老師不同的創作理念。

里卡多．雷斯自稱出生於1887年，承襲卡埃羅作品的知識層面及多神信仰，賦予其獨特風格。阿爾瓦羅．德．坎普斯出生於1890年，（可說是）擷取老師作品的情感層面，也就是他所說的「感覺主義」，亦結合其他來自華特．惠特曼的影響力，雖然相較之下不強烈卻顯而易見，進而衍生諸多作品。

這些人的本性教人厭惡，而佩索亞特別有感，但他再怎麼不苟同也別無選擇，只能揮動筆桿，出版發行。如先前所言，這三位詩人的作品構成一篇完整故事，彼此之間的才智互動，以及實際的人際關係佩索亞也經過了一番研究，並在出版時為他們加上個人簡介，搭配星座命盤，甚至可能有照片，於是這並不是以不同幕、而是以不同人物區分的戲劇。

（至於這三個角色是否比費爾南多．佩索亞本人來得真實，這道哲學問題無關乎神祇的奧祕，因此並不牽涉現實，即使是佩索亞本人也無法解決這個謎團。）

（以上摘自佩索亞於1928年發表的〈參考書目摘要〉）

以下摘錄有關該題材的筆記：

我的眼前看見無色卻真實的夢境空間，卡埃羅、里卡多．雷斯、阿爾瓦羅．德．坎普斯的臉孔與姿態。我賦予他們年齡，杜撰他們的人生。1887年（我不記得何月何日，但肯定寫在哪裡），里卡多．雷斯生於波爾圖，他是一名醫師，目前旅居巴西。阿爾伯特．卡埃羅生於1889年，卒於1915年，出生於里斯本，但大部分都住在鄉下，無業，從未受過教育。

阿爾瓦羅．德．坎普斯1890年10月15日生於塔維拉……如你所知，坎普斯是一名船舶工程師（曾至蘇格蘭格拉斯哥深造），目前居住於里斯本，無業。卡埃羅身材中等，可是健康欠佳（死於肺結核），似乎比表面來得孱弱。里卡多．雷斯身形短小精悍、結實精瘦。阿爾瓦羅．德．坎普斯高䠷（175公分，高了我將近3公分），纖瘦、略微駝背。

三人都沒有蓄鬍，卡埃羅擁有蒼白膚色、湛藍瞳孔，雷斯膚色較黑，坎普斯的膚色既不黑也不白，容貌有點像葡萄牙猶太人，不過旁分的髮絲柔順，還戴了單邊眼鏡片。我先前說了，卡埃羅幾乎沒受過教育，只有小學畢業，年紀輕輕就痛失父母，於是留在家，靠家族房地產的微薄收入維生，跟年邁姑婆同住。

里卡多．雷斯上過耶穌會高中，我先前提過他是內科醫師，因為個人支持君主的理念而自願流放至巴西，自1919年起就住在那裡。他是受過正式教育的拉丁語言學家，並自修研究希臘文化。阿爾瓦羅．德．坎普斯自普通高中畢業後，前往蘇格蘭進修工程學，先是機械工程，後來攻讀船舶工程。曾經在休假時旅遊至東方，寫下〈鴉片〉這首詩，他的拉丁文是貝拉區擔任牧師的叔叔傳授的。

我是如何以這三者之名創作的？當靈感乍現，透過卡埃羅出其不意降臨，我不知不覺、下意識地以他的名字創作。抽象冥想突然在頌歌出現具體形象後，我會以里卡多．雷斯之筆寫下。坎普斯則是我感受到突如其來的衝動時，沒有緣由動筆的創作。

（以上摘自1935年1月13日的信件）

阿爾伯特．卡埃羅

我不是唯物主義者，也不是自然神論者，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一個某日推開窗戶，發現這個關鍵的男人。我發現大自然的存在。我看見樹木、河川、岩石是真實存在的事物，可是卻從來沒人思考過這件事。

除了世界上最偉大的詩人，我不想假裝自己是什麼大人物。我斬獲史上最有價值的偉大發現，跟這些相比，其他都是小巫見大巫。我注意到宇宙，關於這點，眼光犀利明亮的希臘人只顯得渺小。

（摘自於西班牙比戈進行的阿爾伯特．卡埃羅「訪談」）

節選自《牧羊人》

II

我的目光如太陽花澄澈。

我慣常在路上走著

左顧右盼

偶爾瞥向後方

而每一刻我都看見

前所未見的新事物，

我呢，擁有一雙雪亮的眼。

能夠感受到一種驚奇，

猶如一個新生兒

能夠真實注意到自我誕生。

每分每秒我感覺宛若新生

降臨這個煥新世界……

我相信世界，正如相信一朵雛菊，

因為我看見了它，卻不需思考，

因為思考就是不理解。

而世界並非讓我們細究而存在

（思考代表觀看不夠洞察）

它需要的是觀看與認同。

我沒有哲理，我有感官……

若我論及自然，並不因為我認識自然

而是因為我深愛著它，這是唯一理由，

因為真正去愛的人從不知道自己愛的是什麼

抑或他們為何而愛，何謂愛。

愛是純真，

而純真的重點絕非思考……

1914.3.8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我的心稍微大於一整座宇宙【佩索亞｜詩選】》，野人出版

作者：費爾南多・佩索亞（Fernando Pessoa）
譯者：張家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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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國寶作家
與聶魯達並列「最能代表20世紀的詩人」

再疲憊的人生也不能沒有詩意，
再豐滿的生活也不能失去佩索亞。
寫下便是永恆，感受即是存在。
「我知道真理，於是快樂。」

每次離別都是一次死去。
在這班我們稱為人生的火車
我們只是彼此的生命過客，
到站時刻，我們不免失落。……
充滿我內心的，全是死亡及世界的哀婉。
那些消亡皆存在於我心中。
……
而我的心稍微大於一整座宇宙